路小薰微信上還有以前同學的聯系方式, 看到他們朋友圈曬出的定位，她便找了過來。

她推開那扇門，發現包廂裏的氣氛如同凝固一般, 但是周圍的同學神情卻充滿八卦。

她第一次見辛凡這麽失態，揪著席厭呈的衣衫, 兩人之間硝.煙味很重。

而瑾裏還在一旁抱著手臂看戲。

路小薰才進來, 就有人看到她，一時間吃瓜的人更加興致勃勃。

“路小薰怎麽來了？”

“嘖，戲真多！”

“她還有臉來這裏？不會又想耍花樣吧？”

路小薰聽到那些議論，也已經習以為常, 她走到辛凡身旁, 伸手拉他一下，“辛凡，你在做什麽？”

也在這時，席厭呈甩開辛凡的手, 沈著臉將自動加入吃瓜角色的瑾裏拽起, 大步往外走。

再在這裏呆下去，他感覺自己要窒息。

竇曉蘭放下手裏的零食和果汁, 想了想還是沒有去當電燈泡。

辛凡正要追上去，路小薰卻伸手抓住他，死死不肯松手, “辛凡, 所以你現在想吃回頭草了？”

“路小薰, 我的事情跟你無關！”辛凡哪裏還有什麽理智, 用力將人推開, 眼神充滿警告。

路小薰瑟縮一下, 見他轉身離開, 她又連忙跟上去。

包廂裏的戲落幕，大家才呼出一口氣，開始大聲議論。

“所以到底辛凡喜歡誰啊？”

“男生嘛，哪有什麽喜不喜歡的？只是占有欲在作祟罷了。”

“其實一想到以後可能沒機會再見到段瑾裏，總有些失落是怎麽回事……”

“兄弟，你不是吧，剛才那麽多人告白你不上去？現在說太晚了！”

“嗐，她又看不上我……”

竇曉蘭聽著，心裏鄙夷，平時可沒見這些人對裏裏有好臉色，現在畢業了，反而一個個想告白？

是有毛病吧？

不過想到待會兒散席後，所有人各奔東西，她也有幾分惆悵。

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裏裏考上同一個大學。

竇曉蘭感冒剛好，暫時沒打算回家，大學的學費還沒有著落呢，除了要給段景鴻補課，她也只能繼續當模特。

之前有個工作找她，她讓給了路小薰，如今暑期將近，資源比較擁擠，她未必能拿到好的。

路燈耀眼，整齊的車流緩慢前進。

席厭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，悶頭走在前面，仗著自己腿長，走起路來帶風，瑾裏跟著他，落後幾步，目光落在他後腦勺上。

這人平時任她搓圓揉扁的，今天是爆發了？

爆發就爆發，剛才他可是把她嘴.巴都給咬了，現在該生氣的是她才對。

瑾裏驀地停下腳步，面無表情喊一聲，“席厭呈。”

席厭呈還繼續往前走，一副誰也不想搭理的模樣。

沒聽到身後那細微的腳步聲，他才停下腳步，和女生無聲僵持著，唇線繃緊，黑壓壓的眼底也是十分委屈和郁悶。

在學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，她就暗示過，她要追他，用來刺激辛凡。

他也配合著她。

學校所有人都議論他們，將他們當成相匹配的一對，可是他知道，她每次主動親近他，都是為了給辛凡看。

剛才也是。

這個認知，讓席厭呈胸腔裏似是堵著一團棉花，再也無法歡騰，每一口呼吸都是苦澀的。

“席厭呈，你去哪兒？”瑾裏在後面開口問。

席厭呈依舊沒有吭聲，身板挺直，頭顱微微垂著，也不知道跟誰置氣呢。

“那你自己回去，我要去找點吃的。”瑾裏說著，往路口的另一個方向走去。

辛凡和路小薰沒再出現，瑾裏心情還不錯，她低頭給竇曉蘭發消息，準備去找個地方把肚子填飽。

席厭呈沈重吐出一口氣，緩緩轉過身。

果然，瑾裏已經走遠。

他定定看著她一會兒，最終還是朝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走去。

她從來不會遷就人。

他也總有自己堅持的原則，但是在她面前，這些原則都不重要了。

身後傳來沈穩的腳步聲，男生不遠不近跟著，依舊垂著頭。

瑾裏沒回頭看，但是也知道是席厭呈。

晚上十點半，路邊一家簡餐還在營業，瑾裏正要走進去，席厭呈伸手拉住她手腕。

瑾裏疑惑看過去，他黑眸點綴著星光，緩聲問，“還能許願嗎？”

瑾裏：“……”

半晌，她搖頭，“理論上不能。”

“嗯。”席厭呈松開她的手，邁步走進店裏。

瑾裏看向自己手腕，上面還殘留著男生掌心的溫熱感。

她默默跟上對方的腳步，“席厭呈，你嗯是什麽意思？”

她怎麽有點跟不上席厭呈的思維了？

其實他求一下她的話，她也可以讓他許願。

他怎麽這麽沒有耐心？

不遠處，竇曉蘭陷入沈默，她真的不是來當電燈泡的嗎？

要不……她走？

——

瑾裏還是喝了酒。

而且她這身體還是一杯倒。

瑾裏趴在桌上神志不清，竇曉蘭和席厭呈一人扶著她一只手，都下意識要將人往自己懷裏帶。

兩人相互對上視線——

這回竇曉蘭沒有讓步。

開玩笑！裏裏喝醉了，跟男生在一起不安全，即便是席厭呈，他首先也是一個男生！

要是裏裏被他欺負了怎麽辦？

“我送裏裏回家。”竇曉蘭如是說。

席厭呈擰緊眉，“我送。”

他根本不放心一個女生帶她回去。

竇曉蘭看得出他的眼神裏的意思，她氣笑了，這個時候男生才危險好吧！

“我送。”竇曉蘭絲毫不退讓。

席厭呈退一步，“喊她司機來。”

竇曉蘭才想起這麽一回事，於是暫時松開瑾裏，掏出手機給老李打電話。

幸好老李知道瑾裏在聚會，一直在待命，接到電話後就馬上趕過來。

竇曉蘭放下手機時，發現瑾裏已經半靠在席厭呈懷裏，這個姿勢顯然比趴著更舒服，瑾裏吧唧著小.嘴，比平時多了幾分憨憨的姿態。

竇曉蘭伸手想要將她搶回來，可是席厭呈卻沒讓她得逞。

“……”這男的真不講武德。

約莫十分鐘後，老李來接人。

“小蘭，夫人讓我把你也接回去，怕你一個人回學校不安全。”

竇曉蘭答應下來，她今天晚上都想和瑾裏在一起，畢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面。

席厭呈將瑾裏抱上車，老李回頭看一眼少年的模樣。

少年臉色並無異樣，還低聲解釋，“她喝了點酒。”

老李點頭，“同學，麻煩你了，你住哪兒，需要送你回去嗎？”

席厭呈搖頭，“不用，謝謝。”

老李見他模樣穩重，也沒有強求，只是囑咐他要小心，才將車開走。

席厭呈站在路邊，看著車離開，目光久久沒有收回來。

沒一會兒，一輛車停在他面前，他拉門坐上去。

“怎麽了？魂不守舍的？舍不得同學？”龍大叔調侃著。

席厭呈看著車窗外，好一會兒才應一聲，“嗯。”

龍大叔看他像看是在看什麽稀罕物。

不是舍不得同學，是舍不得段家那個小女孩吧？

——

辛凡沒有找到瑾裏，反而被路小薰纏得心煩不已，他只能先回家甩開她。

路小薰像是沒有自尊可言，連續好幾天來辛家蹲點。

不過辛父知曉這事之後，親自出面處理，某天之後，辛凡就再也沒聽到過路小薰的事情。

他無心去打聽。

瑾裏聽到路小薰病危住院的消息時，剛好在填志願。

當天她一連接到三個電話，來自辛凡，竇曉蘭和席厭呈。

志願填哪兒？

瑾裏只跟後面兩個說了實話。

北城中學今年高考成績很輝煌，竇曉蘭是理科狀元，轉校生席厭呈和瑾裏成績也都超常發揮，緊隨竇曉蘭，辛凡靠前也下了血本補習，所以考得也很好。

學校將四人的照片和成績貼在網站首頁，用以提升招生率，激勵更多人向他們學習。

瑾裏倒是不在意。

不過竇曉蘭卻火了一把，她老家小鎮那邊有個房地產開發商給她獎勵了一套商品房，此外她還收到十萬塊獎金。

這對竇曉蘭來說，無異於天降之喜。

而席厭呈這裏，麻煩卻不斷。

龍大叔的修車廠快經營不下去了。

圈內有人故意散播謠言，敗壞龍大叔修車廠的名聲，還有其他附近的修車廠大肆排擠。

龍大叔被搶客是一回事，店裏本來就是入不敷出，如今不管是修車還是改裝車，一個單子都沒有，單是這個月就賠進去將近十萬，對於龍大叔來說，修車廠成了負累。

“他們就是故意的。”

“能怎麽辦？圈子就這麽小，他們統一口徑說我們壞話，大家也就相信了唄。”

“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這事，你們說有些人是閑著蛋疼？”

接近傍晚，修車廠為了省電，連燈都沒開，一眾人圍在一起發牢騷。

只有最邊上的席厭呈一直保持沈默，臉上的陰翳愈加明顯。

“阿呈？”龍大叔拍一下他肩膀。

席厭呈回過神來，起身說，“龍叔，今天開始，我不會來修車廠。”

有他在，修車廠才真的是完蛋了。

這一個月來，集體撤單的人太多，他們明裏暗裏都說過，他們得罪人了。

確切地來說，是席厭呈得罪的。

成績出來時，辛凡還給席厭呈打過電話，警告他不要再死皮賴臉跟著瑾裏，還用修車廠威脅他。

這一切，都是辛凡搞出來的。

有權有勢，想要弄垮一個修車廠，再簡單不過。

所有人都噤聲，隱隱都有些憤怒。

龍大叔狠狠抽一口煙，緩緩吐出煙霧，“阿呈，咱不跟有錢人玩還不行？”

顯然，龍大叔也是明白這其中的關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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